Monday 20 August 2018

一场精湛的华乐音乐会:2018年新竹青年国乐团在槟城

印象-新竹青年国乐团与刘江滨

对于新竹青年国乐团,本地的华乐爱好者都不陌生。除了youtube上的音乐会现场录影,所演奏的作品都成为港台马新各乐团仿效的对象。这中间不可不提竹青的灵魂人物-刘江滨老师。第一次看到刘江滨老师的大名是在北市国专辑。往后的日子就是在youtube盛行的这十年有开始听到刘老师的大名,但是他已经从唢呐演奏转为乐队指挥。一首首的名作在他的手一挥,就在各个专业或学校乐团成为名曲。这种个带动对新作品来说比起专业乐团委约作品更加能在民间流传。

刘江滨是台湾的一个传奇,出身唢呐专业却能在中途转换跑道,如今已经指挥多个专业华乐团。这除了先天的天赋,还必须靠后天的努力。


期待-乔治市艺术节

每年的乔治市艺术节Georgetown Festival 都已交响乐和现代艺术为主,直到今年才从刘江滨老师的面子书知道新竹青年国乐团将在8月12日在艺术节上献艺。通过乔治市艺术节的工作人员回复,方知到票务会于6月29日开票,票务一开,就买了入口上面的皇帝位。原来早鸟还可以以马币60购买马币80的位子。

经过一个月半的等待,终于盼到8月12日的到来。为了不塞在车龙中,下午4时就从家里出来,先在新街的金屋咖啡馆KimHaus吃了简约的下午茶套餐边谈天。然后转战Nagore Road 的哈吡食馆吃美味无比的鱼肉蒸河粉。

到达槟州大会堂已经是晚上7时半。先在大堂外的票务处以手机二维码取票后,就在大堂买了两张新竹青年国乐团的DVD。




音乐飨宴

当刘江滨老师走入舞台一刹那,观众席传来非常热烈的掌声,仿佛大家对刘江滨指挥与新竹青年国乐团都有点了解。手轻轻的一挥,乐队传来了舒服的流水声,唢呐组一个接一个奏出悠扬的号角声开始了《风城序曲》。虽然中音唢呐第一个音微微的不准,但是靠着演奏员的高潮技艺,就把音调回来了。高胡的独奏非常的甜美,找了一下才发现高胡就在指挥前面(就是面向观众的位子)。作为竹青的保留曲目,《风城序曲》一曲结束就已经俘虏了观众的心,选择热闹又富有民族味道的《风城序曲》来开场就拔得头筹,把全场的气氛炒热。从2011年起因为竹青,《風城序曲》在各个乐团大放异彩。虽然这首乐曲在槟城上演多次,但是今晚竹青的演奏还是最好的。他们的节奏稳定,重音的长短刚刚好,打击乐也不会爆音(槟城乐队的通病),弹拨乐音色明亮,真正的把乐器音色奏出来了。

笛子演奏家王鼎皓呈现程大兆的笛子协奏曲《陕北四章》第四乐章《闹红火》。笛子每个音在音色音量味道都非常到位,远远看他站出来时候还以为之中学生,原来是南艺大的年轻演奏家。乐队在协奏是更加精彩,每一个点,每一个音都恰到好处,让笛子增色不少。这是第二次现场听《陕北四章》,距离上次是12年前香港中乐团笛子首席孙永志与专艺民族乐团在DBKL音乐厅演奏的《大西北》华乐演奏会。程大兆1996年作曲的笛子协奏曲《陕北四章》 是以中国西北民间音乐风格为素材的多乐章笛子协奏曲。今天只演奏第四乐章《闹红火》。笛子与乐队在味道上充分表现了黄土高原的节庆与风貌,粗犷的音乐与鼓声如人们在节庆时打着腰鼓,脚踩黄土地,每一个动作都是黄尘飞扬。

接着就是演奏黄新财的唢呐协奏曲《歌仔幻想曲》。曾千芸以唢呐把台湾歌子戏的各种元素发挥得淋漓尽致,仿佛在唢呐声听到了当年杨丽花与许秀年的歌仔戏情节,虽然在作品的写作上没有比较明显的故事情节,但是传统歌仔戏的味道还是清晰可见。

2016年彭家鹏在「竹堑国乐节」指挥新竹青年国乐团演奏了彭修文移植的西洋管弦乐曲《罗马尼亚狂想曲》(埃内斯库George Enescu作曲)。那时看了演奏片段觉得这乐团太棒了,竟然能应付彭家鹏老师的超快拍子。今天乐团为槟城的观众也带来了这首作品。每个乐器的独奏都有一定的技术难度,除了飞快的拍子,还有很多音阶的跳跃。今天在舞台上的所谓青年国乐团,竟然比很多专业的乐团更好。

半场下来让笔者觉得很累,因为演出太精彩了,眼睛与耳朵根本没时间休息。转眼就到了下半场,乐团选择了两位美女作曲家的三首作品。

第一首是姜莹在2013年根据民族乐剧《印象国乐》谱写的乐队版本《印象国乐-大曲》。虽然乐曲没有热闹快板,但是在刘江滨老师的执棒下,乐团的声音如一匹连绵不断的丝绸,每个乐句的感情变化如一波又一波的高潮来牵制观众的心。看似简单的作品,要做到能感动与带领观众的思绪是最难的,但是新竹青年国乐团却能做到了。指挥与乐团不只是演奏谱上的音符,还加入了很多生命在里面,让音乐有了第二次的升华。





接着就是中央音乐学院的作曲才女王丹红充满动感与爵士风格的扬琴协奏曲《狂想曲》。扬琴演奏家钟沛芸挑战了这首节奏多变又不传统音阶的作品,在琴弦上比较少用轮的技巧,而是像打击乐般的敲击琴弦,让原本扬琴的自身缺陷如不够圆滑,高低音音色音量余音的差别成为乐曲的特点。除了演奏家对现代音乐的掌握,还需要指挥与乐队的速度节奏的配合。看起来全曲的速度都维持在恒定的基础,其恰恰就是华乐最难做到的,要做到像新竹青年国乐团那么具生动的协奏更是难上加难。如果要挑剔,只能说当晚的麦克风收音不好,一些地方扬琴被乐队盖过。但是整体来说乐队演奏比起新加坡华乐团在《挥洒青春》音乐会时还要有动感。

节目表最后的一首也是王丹红2013年应重庆民族乐团委约创作的大型民族交响乐组曲《太阳颂》。今天新竹青年国乐团只演奏第二乐章《挑山》和 第四乐章《太阳颂》。取材于四川巴蜀地区的四个场景来组成四个乐章。《踏江》的川江号子,《挑山》的黄杨扁担,《思念》以槐花传情和《太阳颂》以民歌《太阳出来喜洋洋》来总结巴蜀的乐观性格。这首作品就是经过2015年刘江滨指挥重庆民族乐团和新竹青年国乐团在「竹堑国乐节」公演后而传开。看来好的作品除了需要好的指挥与乐队外,更需要录音帮忙宣传。

第二乐章《挑山》的演奏与录音完全一样,各个乐器的独奏除了在滑音上的准确,乐队的跳跃把挑山工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一边的肩膀担着黄杨扁沿着崎岖的四川大山里行走,边走边摇的登山脚步就如音乐的节奏般的跳跃,有时换另一边肩膀视乎就旋律换了主奏乐器(胡琴,唢呐,弹拨,全奏,打击),轻松鬼马的音调是挑山工给路人的印象,虽然他们担着的货物重量不低,更要上下山路,但是常年累月累计的经验才有今日的轻松形象,如果你我去尝试,可能就是寸步难移。

第四乐章《太阳颂》的演奏比录音更好,可能是现场笔者与乐队距离缘故,整个乐队都已经融合在一起。当音乐一开始,笔者就被乐队的声音融化掉了。这与槟城那么多年的几次的第四乐章《太阳颂》的演奏完全不同层次。除了融合的音色,乐队的个乐器独奏如笛子,胡琴,弹拨的音色更加一流。

乐曲一结束,观众的掌声与欢呼声在礼堂里回荡。乐队为大家在加演苏文庆的《台湾追想曲》。在观众的不停鼓掌与没人离场的情况下,乐队演绎了保留曲《火车托卡塔》,由上海作曲家刘湲改编(姜莹移植)自罗大佑的闽南语歌曲《火车》是以超快的速度演奏,如果严格来说,这首应该改名叫《高铁托卡塔》。

最后乐队以邓雨贤作曲(关乃忠编曲)的《望春风》在观众一起哼唱下结束了今天的演奏会。据刘江滨指挥指出,槟城观众鼓掌是新竹青年国乐团有史以来最空前的热情与最长的一次,最后指挥只能牵着首席的手进后台来结束那么意义非凡的演出。

演出后,刘江滨在楼下有一场签名活动,除了签名在新竹青年国乐团专辑,有些还把「竹堑国乐节」的衣服来索取签名。笔者更把一张珍藏的于源春的琵琶专辑《文武双全》拿给刘江滨老师签名在他指挥中央民族乐团的《春江花月夜》的《楚汉之争》的小册子里。



总结

今天的新竹青年国乐团的演出可以用来探讨槟城华乐的各种好坏之处。从演奏技术来看,新竹青年国乐团的人数与槟城大型学校乐队的人数不相上下。但是他们出来的声音却不会太大,就是整个乐队都在一起,不像很多乐队的各个声部四分五裂。

乐队把高胡放到乐团中间,二胡在左边,中胡大提琴在右边,这样可以让弓弦乐器的音色交融,高胡的音色变得更甜美,二胡更滋润,中胡也因为琴桶向外而音量更大。但是这种排法也关系乐队的编制,乐队采取高胡与二胡(I),二胡(II)和中胡同等的人数,所以二胡可以保留最美的音色与音量,不必像很多乐队为了音量而牺牲音色。以弹拨乐来说,乐队在弹拨乐的人数不多,但是领奏的部分仍然清晰,除了古筝小声之外,其他弹拨乐的音色,颗粒型都非常清楚。吹管乐的融合取决于笙的数量(音量)同人数的高中低平衡了笛子唢呐的不同音色。唯一需要探讨的是槟州大会堂的结构,由于观众席非常深又缺乏反射效果,唢呐如果直接面对观众,唢呐的音会比较干燥缺乏弹性。幸好经过《风城序曲》的几个小节,唢呐演奏员就掌握了这个舞台的缺陷来调整自己的演奏去营造指挥要的音效。

乐队的打击乐乐器全部是在槟城借的,但是出来的效果就是那么舒服。每个乐手打出来的音都是那么的自然,没有那么把乐器打爆的感觉。打击乐的演奏不是在多大声,而是音色与对的敲击手法掌握才能兼顾音量跟音质。

刘江滨在舞台上的动作利落,没有太多花俏的手势和语肢体语言。指挥棒更没变成节拍器,只是在特定段落稳着乐队拍子与让个别乐器的效果铺路。非常舒服的指挥其实就是靠严谨的乐队排练让团员与指挥已经有共识才能达到如火纯青的合作。另外就是新竹青年国乐团每年都邀请不同的国际指挥家合作,让乐队在不同指挥的带领下都能熟悉不同的手法与要求。在乐曲的诠释,乐队也做到了媲美专业乐团的效果,这除了演奏的技巧,更是指挥对音乐的了解,乐曲结构的精准分析与再创造。

虽然新竹青年国乐团在槟城的音乐会结束了,但是那扣人心弦的《太阳颂》《火车托卡塔》像是不落幕的音符永远在笔者脑海里回荡。



节目表

刘江滨指挥新竹青年国乐团
日期:12-Aug-2018(星期日)
时间:晚上830
地点:马来西亚槟城Dewan Sri Pinang

隋利军:风城序曲
程大兆:笛子协奏曲《陕北四章》第四乐章《闹红火》
     笛/王鼎皓
黄新财:唢呐协奏曲《歌仔幻想曲》
     唢呐/曾千芸
埃内斯库George Enescu(彭修文移植):《罗马尼亚狂想曲》

姜莹:印象国乐-大曲
王丹红:扬琴协奏曲《狂想曲》
     扬琴/钟沛芸
王丹红:太阳颂
     第二乐章《挑山》
     第四乐章《太阳颂》

Encore:
苏文庆:台湾追想曲
刘湲(姜莹移植):火车托卡塔(改编自罗大佑的闽南语歌曲《火车》)
邓雨贤(关乃忠编曲):望春风